年节的气息，往往与植物有关。好比在英伦过圣诞节，离不开枞树的清芳。那气息仿佛是从天际飘来人间，有种巴赫音乐的回响。只要一闻到，就令人想起糖果色的圣诞季。
今年圣诞
而中国的旧历新年里，养在紫砂或青瓷盆里水仙花的芬芳，也是年味儿里，重要的组成部分。中国水仙花的香气，比洋水仙浓、比风信子淡，象萧邦的一首小夜曲。那香氛，没有“花气熏人欲破禅”的侵略性，是娓娓道来的恰到好处。小时候，我总惊讶为什么水仙花总是刚好在春节开，对花开花落背后的心思与努力，全然无知。
中国水仙花
在英国能找到中国水仙吗？想找到答案，我们需要先探寻一下中国水仙的前世今生。
南宋朱熹有诗：“水中仙子来何处，翠袖*冠白玉英。”中国水仙到底来自何处呢？虽然水仙在中国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栽培历史。但与许多原产中国的名花不同，据考证，中国水仙的原种，是唐代从意大利地中海地区，经过丝绸之路引进的。中国水仙是法国多花水仙的一个变种。有位英国植物学家就曾撰文，感叹来自地中海的小小水仙，竟然成为中国春节年宵花之一！他用拟人的笔法写道：“这是多么闪闪发光的简历呀！”语气颇为诙谐。
水仙腊梅明仇英
生活在英国，春节前一般是买不到中国水仙的。因为在英国，中国水仙是作为土培的多年生草本球根植物来栽种的。一般是在每年九月到十一月底之间栽种，开花在来年三月到四月。
中国水仙拉丁文名为NarcissustazettaL.var.chinensisRoem。在英国虽然有不少苗圃出售这个品种的球根，但一般是在每年九月到十一月底之间出售，过了季节就停售了。居住在英国的朋友们，如果有意水培，可以考虑在前一年秋天买好，阴凉通风处搁置。等春节前十周左右，再拿出来居家水培。
英国地栽的中国水仙
在石蒜科家族里，中国水仙和法国多花小水仙是直系亲属，属于其一个变种。英国花店在中国旧历新年前后，最多见的恰恰是法国多花水仙里的一个盆栽品种，叫“悄悄话”（法文：Tête-à-Tête）。有些球根盆景，还将这种水仙与鸢尾、风信子等搭配，有着浮世绘般的画面感。这些室内盆景，都是土培的。水仙与鸢尾法国多花水仙“悄悄话”盆景，虽然和传统中国水培水仙的风姿，颇有不同。不过那金灿灿的花朵，与中国水仙同一基调然而稍淡的幽香，也能给室内增添旧历年的祥瑞温馨。法国多花水仙“悄悄话”（Tête-à-Tête)这些年来，我们每年只要留在在英国过春节，过完年园里就会多添一丛“悄悄话”。它们都是在室内过完春节后永久移居在后园了。那一片片金灿灿的法国多花*水仙，它们没有水培水仙凌波微步般的空灵，但那欲语还休的姿态，也许是它的法文名“悄悄话”（Tête-à-Tête）的来由吧？春节前室内盆栽的“悄悄话”水仙（Tête-à-Tête）与贴梗红海棠幼年时听过有一首中国民歌《小小的水仙花》，里面唱道：“小小的水仙花，好像是要说话。你要说什么话？是不是风吹？是不是雨打？”那时候我就想，水仙花是温室花，怎么会经历风吹雨打呢？现在醒悟了，这首歌写的是那些在大自然中土培的水仙花。它们因为接着了地气儿，更可以迎来年复一年的花开。这些年，我也直接在园中土培过一些。年年春来，看它们在大自然里自由自在地绽放。
水仙花在东方和西方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：是东方传说里的洛神，也是西方传说里的美少年。不过那些凄美的传说，都没有影响它成为象征着团圆的中国年宵花。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。中国水仙的前生今世，令我联想起《易经》开篇里“元亨利贞”的生命历程：这是广袤的大自然里，生命的和谐、绽放、成熟与坚持。草木心，年大寒前，于伦敦。法国多花小水仙（年春）英国大花*水仙与土培的中国水仙（年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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